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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一個旅店老板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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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一個旅店老板的獨白

我是這個旅店的老板兼賬房兼櫃臺收銀員,在寫賬本之餘,通常也會寫寫日記,事實上,我老婆就常常說我沒有向文學界發展是巫師世界的一大損失。

從我是一個小男孩開始就有一個夢想,當一個舉世有名的魁地奇運動員,可惜我的飛行課老師很直接地告訴我——如果你連離地半米的掃帚都坐不穩,如何去打魁地奇?

痛苦失望了許久之後,樂觀開朗的我沒有氣餒,而是用父親留下的錢開了一家可愛的小旅店——請註意,千萬不要把我的旅店和破釜酒吧那樣的爛店相提並論,兩者之間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將整個小旅店裝修成維多利亞時代的鄉村風格,厚實的木質地板,光滑紅漆扶手樓梯,幹凈整潔的客房,還有可口美味的飯菜——我老婆的手藝。

可惜,《預言家日報》那群白癡有眼不識金鑲玉,只肯給我的旅店評定為三星級的,那麽多年來,我申請不下一百次了,他們都不肯給加顆星;於是,我憤怒之餘,自己給門口的招牌上又多畫了兩顆星。

雖然生意不錯,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的夢想,於是我努力培養我的兒子在飛行方面的才能,遺憾的是,這孩子似乎繼承了我的血統,絲毫沒有飛行方面的天賦,不,似乎更糟,他只要離開地面五公分,就會頭暈目眩,把一個人看成兩個——俗稱“暈掃帚”。

畢業後的兒子,抱著對魁地奇的滿腔熱情去了著名的光輪比賽掃帚公司任職,現在已經是市場營銷部主任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們家會出一個優秀的魁地奇球手,我絕對會活著看到這一天的!!!

請大家不要嫌我啰嗦,人老了就會這樣,很快就進入正題了!

……

那年的聖誕假期格外寒冷,大雪下個不停,把外邊的地面蓋得嚴嚴實實的,所以店裏的生意格外差勁,總共也就三五個客人在大廳的餐桌旁吃飯或喝茶。

兒子一過完聖誕節就奉命出差去了,而剛嫁進來的兒媳婦正在店裏一邊幫忙,一邊等待出差的兒子回來。

時鐘剛過了八點,突然,旅店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兩個人影帶著滿身的風雪走進了我的旅店。

原本趴在櫃臺上的我本來已經快要睡著了,猛的被竄進來的冷風給凍醒了,連忙擦擦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擡頭看人……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個小姑娘。

那個男人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遮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從他一進來,整個旅店就立刻彌漫著一種迫人的寒意,本來充滿說話聲的餐廳立刻就安靜了。

當那個女孩子摘下帽子的時候——唉呀媽呀,我的老心肝撲撲亂跳了好了一陣!

她有一頭閃亮的銀色卷發,秀氣漂亮又明艷照人,一站在店門口,就猶如一盞明燈一般把整個昏暗的餐廳都照亮了——我老人家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女孩就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好像很疲勞;但是還是保持良好的教養;她說話的聲音也清脆好聽,斯文有禮得喊了好幾聲,我那傻看的兒媳婦這才緩過神來,晃了晃腦袋,顛顛地上前招呼。

當時在一樓餐廳的幾個客人都呆呆地看著那女孩,直到女孩旁邊那個男人輕輕咳嗽了一身,然後慢慢掀開頭上的鬥篷——大家頓時又都呆住了。

他靠左的大半邊臉白皙俊美,英俊地讓我兒媳婦眼睛都亮了——幸虧我兒子不在;

但是他的右小半邊臉破滅得厲害,好像被奇怪的火燒過了一樣,惡魔般地扭曲著,把我兒媳婦剛剛萌動的芳心又給撲滅了——善哉善哉,世界和平。

那個男人高大挺拔,安靜地站在那裏,有點厭倦的樣子,一言不發;他似乎有一種魔力,不想要語言就能讓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只輕輕的一聲咳嗽,大家就立刻把頭低下去了——我們都明白了,他不喜歡別人老是盯著那女孩看。

男人的舉止說不出的優雅高貴,但是身上卻透著一種陰狠迫人的寒氣,似乎一把沾滿血跡的利刃,隨時都會再次出鞘傷人;不一會兒,餐廳裏僅剩的客人們就都不見了,悄無聲息地溜上了樓。

幸虧我是個見過世面的店老板,沈得住氣;這才抗住了不倒下。

請大家不要把我當做沒有眼力的鄉下小店的老頭,事實上,我的旅店接待過許多精彩的客人:

有當初剛剛走馬上任的魔法部部長——拽得恨不得把鼻子頂到天花板上去;險些拆了我家天花板的巨人;躲在房間裏日夜數錢的古靈閣的妖精們,還有許許多多大人物……

——但是,如果從日後來看的話,這些所有的部長巨人妖精和大人物加起來都沒有這兩個人對整個魔法界的影響來的大。

可是,當時的我實在看不出這兩個客人的關系,當他們登記的時候,那男人只是簡單地寫了“T·M·G”;而女孩嘆了口氣,也有樣學樣地寫了“Abby·G”。

我的腦筋飛快得轉著——莫非這兩個人是親戚??

於是,我試探得問了他們要幾間房,那男人微笑著開口了,聲音低沈好聽——“一間。”

那女孩臉色蒼白,一臉要哭了的樣子,好像立刻要昏過去了。

那男人笑得更開心了,好像感到特別有趣的樣子,看著那女孩的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寵愛,連我這老頭都傻了一下,頓時也不覺得他的臉可怕了。

他又說“還是兩間吧”。

那女孩立刻又活了過來,吐出了一口氣,尷尬地笑了一笑。

然後,他又要了些吃的,那女孩搖搖頭說不餓,他也不理,徑直押著女孩走到桌邊坐下,硬要她吃。

作為一個見過世面的店老板,我十分機靈地對著兒媳婦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陣,她立刻去廚房找她婆婆了;而我也立刻去把壁爐的火燒得更旺些——看得出那女孩是真累了,需要食物和休息。

過了一會兒,兒媳婦端著一大托盤的食物放到他們的桌上,有熱氣騰騰的牛肉土豆濃湯,爽口的蔬菜拌土豆泥,烤得松松的羊奶小面包,還有一大盤燒透噴香的孜然牛肋排。

而那男人只要了一杯熱熱的紅茶,然後看著女孩吃。

幾口滾燙的濃湯下去,女孩的臉色開始恢覆,泛著一層好看的嫣紅色,又扯了幾片面包毫無食欲地吃。男人不肯罷休,微微皺眉,揮動幾下手指,於是旁邊的盆子裏的刀叉自動開始切肋排了,切成小小的幾塊;接著把盆子推到女孩面前。

女孩十分聽話,乖乖的吃了。

看那女孩吃的香,男人似乎比自己吃還高興,不時伸手過去給她擦擦嘴角,微笑著說了幾句話,女孩擡頭對著男人笑得天真可愛,不知說了什麽,逗得男人朗聲大笑。男人的冷戾狠毒都不見了,溫柔地順從女孩的意思,也吃了點東西——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覺得那女孩笑語嫣然,那男人溫柔俊美,畫面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一時間,冷清的餐廳彌漫著一種溫暖的氣息,那個女孩子身上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天真溫柔,好像連冰塊都融化了;那男人身上的陰狠暴戾之氣散了不少,笑得春風一般,百煉鋼也化作了繞指柔。

——我和兒媳婦都看呆了。

……

送他們進各自的房間之後,我們家的三個人連夜開了家庭會議。

“一定是長輩和孩子;不然怎會對她那麽好?!”作為家長的我首先猜測。

我老婆在旁邊用力附和:“……老伴兒,你說的一準對!”

兒媳婦不同意,搖著頭說:“……不對,我覺得他們是——情人!因為年齡或身份的差異,私奔來的!!”

我和老婆一起翻白眼。

——這裏得說明一下,我兒媳婦是個三流的愛情小說家,說她是三流的,那還是看在一家人的情面上,實際上她的小說根本不入流,又臭又長,不知所雲,臺詞肉麻,情節匪夷所思,整天想些天馬行空的情節和不知所謂的橋段,寫出來的東西讓人哭笑不得,還每次要我這個公公給她審稿,提提意見什麽的。

我痛苦不堪——如果現實中的愛情真如她寫的那樣,我情願打一輩子光棍!!

她還有一個更加要命的閨中密友,叫什麽麗塔·斯基特的,是一個不入流的爛記者;她們倆一個專事挖人隱私寫人八卦,一個喜歡胡言亂語胡編亂造,倒也情投意合,臭味相投,人送外號——“TWINS”。

——每次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我老人家就覺得活著是一種折磨,還不如早點去見Merlin的好!!

看兒媳婦在那裏陶醉於想象中的淒婉的愛情,我和老婆嘆了口氣,決定先洗洗睡了。

***** ***** *****

第二天,那兩位客人吃過早餐,就向我打聽尼可·勒梅的地址——原來他們是來拜訪他的呀!我連忙詳細說明了路途,那男人就拉著女孩的手離開了。

說起這個著名的煉金術師,我可以鄭重宣布——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他和他妻子長壽的人之一。

每年都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客人來拜訪他,而由於我的旅店離他家近,所以就成為這些拜訪者不二的落腳選擇;為了表示對他間接增加了本店收入的感謝,我常常會送幾桶自釀的李子酒給他,並且祝願他千萬要活得長——怎麽也得比我的旅店長啊。

尼可老頭其實是個很和氣的人,開朗熱情,一點都不像已經活了六百多年的人,沒有半點歷盡滄桑的味道,倒是活潑得像個老小孩。

他有一個匪夷所思的課題,就是從幾百年前就開始為自己想墓志銘,可是總也想不出一個最好的最合心意的。

我有一次忍不住問尼可:“想這個幹嘛,你們又死不了?!”

那老頭一臉嚴肅的回答:“純屬興趣餘愛好!!”

尼可老頭雖然對人很和氣,但是卻很不喜歡那些慕名而來的陌生人,認為他們無休無止的拜訪打擾了他和妻子的晚年生活。

——其實我想說,你們從幾百年前就開始晚年了,到現在還在晚年,從我是個孩子起你們就在晚年,到現在我也晚年了,你們還沒晚年完;閑著也是閑著,讓人拜訪拜訪也無所謂,還能促進一下本地GDP,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這次不一樣,尼可老頭似乎很喜歡這兩個客人,居然用自家的馬車親自把他們倆送回我的旅店,還熱情地邀請人家第二天再去他家做客。

……

對於一個作家最重要的是什麽,文筆?不對,是觀察。

他們住在我店裏的這兩天,作為一個準文學家的我和一個俗爛小說家的兒媳婦小心翼翼地觀察這兩個人,結果發現情況越來越撲朔迷離。

那男人說話有一種頤指氣使的味道,行事說一不二的,從骨子透出一種讓人戰栗的陰狠寒意,讓別人連話都不敢大聲說,被他看一眼,就覺得渾身發冷。

在他們來到我店裏的這兩天裏,原本就不多的客人都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實在沒有辦法的客人還在那裏死撐著。

可他對那女孩卻是極好,怎麽個好法呢?我說不上來——

總之,一碰上那女孩,他就眼也柔了,眉也順了,高傲的身段也肯低下了,看她的眼神,那可真是……真是……怎麽說來著:

“魁地奇比賽落後140分的時候,突然看到金色飛賊。”——我語。

“柔情似水恍如隔世佳期如夢弱水三千。”——我兒媳婦語。

“活像看著一塊噴香的水果點心,既想要一口吞了,卻又舍不得吃掉,恨不得含在嘴裏。”——我老婆語。

……

連續做尼可家兩天的客人,本來好好的啥事沒有;結果第二天,那男人突然開始生氣,心情十分惡劣,森冷的寒氣從他身上直往外冒,整個旅店從裏到外都充滿了陰郁的冷空氣,嚇得後院的母雞集體得了抑郁癥,拒絕下蛋。

至於那男人所在的地方更是像攝魂怪聚居地一樣,以他為中心方圓十米內寸草不生,寒氣四溢;店裏僅剩的客人也都結賬逃跑了。

——熱鬧可愛的伍德旅店好像頓時變成了伍德殯儀館!到處都死氣沈沈得寂靜!

當天晚上,我們三個都躲在廚房裏瑟瑟發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努力祈禱不要成為明天報紙社會版的題材——

我哀悼著這一下子不知損失了多少進賬,我老婆痛心那些母雞的精神疾病該如何是好,兒媳婦也很難過——被這一嚇,她的浪漫愛情小說的靈感都不見了,倒是滿腦子驚悚小說的情節,也許她該考慮轉換題材。

這時,那女孩來到了廚房,抱歉的問:能否借一下廚房?

——我們三個忙不疊地點頭,幾乎把脖子點斷!

那女孩想了想,又問:可不可以教她做蛋糕?

我那沖動的老太婆在我按住她之前,就箭一般地飛了出去,熱情的幫忙去了。

唉——我嘆了口氣,我知道她很喜歡這個女孩。

老伴一直想要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兒,可是我們只有一個兒子,而兒媳婦長的人高馬大兼虎背熊腰兼喜歡胡言亂語,讓她豐沛的母愛一江春水無處流。

而這個女孩不一樣,她纖小秀氣,笑起來怯生生的,又天真又可愛,老伴幾乎一看見她就挪不開眼睛了,恨不得上去摟著抱著拍著哄著,幸虧被我死死按住好說歹說——你以為旁邊的那個男人是吃素的?!

趁那煞星不在,我大著膽子問:那位先生是不是心情不好?

女孩站在爐子邊點點頭,說:——今天是他的生日。

啊?!生日為什麽不高興啊?!真是奇怪的人。

女孩頓了頓又說:——而且,我要開學了……

——我再次如墜雲裏霧裏,為什麽女孩開學他要不高興啊?!讀書是好事呀,而且我也看得出女孩很是高興的啊。

這時,我背後傳來兒媳婦精神抖擻的聲音:是不是——因為你們就要分開了,所以他不高興?

女孩嘆了口氣,猶豫了下,才點點頭。

不會吧?!真的被我那天馬行空的兒媳婦猜中了?

——不用回頭看,我都知道我那兒媳婦的眼睛一定亮得好像煤油火炬,我也很疑慮,難道真的被兒媳婦蒙著了,他們真的是不被人認可的戀人?!

不過……年齡差距好像有些大啊!我有些惋惜這棵漂亮可愛的小嫩草,居然被這麽恐怖的牛魔王給瞄上了——大慈大悲,善哉善哉。

兒媳婦體內的作家靈魂已然覆蘇,不怕死地繼續問:上學了你們也可以繼續聯絡的啊?

——我知道,她期待獲得一個動人的傷感的哀怨的回答!類似於什麽家庭反對師長阻撓朋友搗亂最好還要天理不容法律不合生死兩難再加上情難自已輾轉反側痛徹心扉……等等狗血橋段!!

女孩苦笑著了下,什麽也沒說。

不過這個模糊的表情對於一個具有豐富想象力的愛情小說作家已經足夠了,我那兒媳婦興奮得幾乎要抓狂,並且不需要再問下去,就可以直接自行編一個約五大卷羊皮紙的浪漫的悲傷的淒婉的俗爛小說了。

……

廚房裏逐漸響起叮叮咚咚的鍋碗瓢盆聲音。

——女孩的動作精準到位,姿態漂亮細致,但是……結果就很糟糕;明明是一樣的配料一樣的比例一樣的火候,為什麽她烤出來的蛋糕硬的可以當暗器呢?

好吧,女孩子只要漂亮可愛就很好了,哪能要求樣樣完美呢?

我老婆提議幹脆她來做算了,那女孩搖搖頭,說:……人們吃的不是食物,而是誠意……這是大長今說的。

——有點道理,不過……誰是大腸筋啊?!算了,大概是某個善於烹飪的巫婆吧!

在消耗了我家一只母雞整月的產出之後,這位大小姐終於烤出了一個看得過去的蛋糕,然後塗上巧克力蛋奶醬,填上晶瑩誘人的黃桃片和草莓果粒等水果;接著,她大小姐還用奶油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了“HAPPY BIRTHDAY”。

只是在插蠟燭的時候,那女孩遲疑了一下——我和我兒媳婦同時屏氣凝神睜大雙眼等著看她插幾根蠟燭,真的很好奇那男人的年齡啊!——等一下,我怎麽也好奇起這種無聊的事情來了,哎,一定給我兒媳婦審稿審多了!!

最後,那女孩沒插蠟燭,想了想之後,只抓了一大把蠟燭在手裏,端著蛋糕走了;根據我的目測,起碼有四五十根!!

——難道真是不倫之戀?!!我那文學家的好奇的老心肝蠢蠢欲動。

不曉得那女孩是怎麽做的,反正在她上樓之後,我們三個就不那麽害怕擔心了,好像旅店裏氣氛也不那麽森冷陰郁了。

我們圍著爐火展開了熱烈的討論,話題還是一樣——他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你們不要再說了,他們一定是親戚!!!一定是的!!”我老婆拍案而吼——她顯然無法接受這樣花朵兒一般的小姑娘被老牛啃。

我兒媳婦一點都不理她婆婆漆黑的臉色,依舊如癡如醉:“……哦,羅密歐,你為什麽是羅密歐……”

老頭子我在一旁居中調解。

由於既沒有第一手資料,又不清楚他們究竟是誰,所以根本討論不出個什麽結果來,被好奇折磨得百爪撓心的我老人家決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傳達鈴聲響了;我自告奮勇地頂替了我老婆的工作,上樓去收拾。

我努力按捺住自己那過分活泛的老心臟,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個房間門口,就聽見房間裏面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歌聲——……Happy birthday to you, my dear Thomas……

是那女孩的聲音,清脆柔軟,和悅好聽。

我咽下一口唾沫,不急著敲門,想再聽聽。

“……好了,我唱足十遍了……你別再黑著臉了……連老母雞都不下蛋了……”女孩在那裏拼命說著好話,可是那男人的聲音比較低沈,我的老耳朵顯然不夠用。

我連忙敲門進去,一邊收拾桌子上的蛋糕盆子和蠟燭,一邊偷眼看他們兩個:

他們坐在壁爐邊上,靠在一起說話,男人手指上纏著女孩的銀色卷發,臉色十分柔和——看來是被哄好了,小丫頭挺有能耐的啊!!

我不敢多待,趕緊出去。

回去之後,仔細檢查了一下蠟燭,發現只有一根蠟燭被點過了——咦?這是什麽意思,他只有一歲,還是……其他什麽意思……?

好吧,也許我並不適合做偵探,什麽也沒打聽出來。

第二天早上,他們就要結賬走人了。

那男人臉色還是臭臭的,什麽都沒說,只輕描淡寫地丟給我一個叮咚作響的錢袋子,我打開一看,頓時喜上眉梢——這下子,這幾天的損失全回來了。

那女孩子很有禮貌,臨走前還和我們說了一會兒話,說謝謝我們的照顧,抱歉給我們添麻煩了,還有菜很好吃之類的……

聽的我老婆熱淚盈眶,恨不得和她一起走!!

我也聽得很感動,這年頭哪有這麽禮貌和氣的孩子啊——要不……我給他們打個八折?!

還沒等我想好是不是給他們折扣,他們已經在門口了。

女孩子細心的給男人系上大衣,男人則輕輕給女孩戴好一個毛絨絨的帽子,還溫柔地把女孩的卷發捋到粉紅柔軟的耳朵後面去。

然後,他們推開門,離開了。

就像他們來時的那樣——門開的時候帶進來一陣凜冽的寒風,再次吹的我一陣哆嗦。

***** ***** *****

這之後幾天,我和兒媳婦依然對這件事好奇不已,於是在掙紮了許久之後,我帶著兩桶新釀的李子酒去尼可老頭家了;看看能不能套出點話來——那老頭平常是很好說話的。

我旁敲則進地問了那老頭幾個問題,誰曉得那老頭嘴嚴實得跟個河蚌似的;既不肯說他們倆的真是姓名身份,也不肯說和他們倆都聊了點啥。

——我感覺我那兩桶李子酒算是虧了。

最後,忍無可忍的我,問了一句:“……你怎麽突然好客起來了,居然又用馬車又請吃飯的……轉性了呀?”

尼可老頭白了我一眼,說:“你知道什麽,那女孩給了我一份大禮!!”

“什麽大禮?”我老眼一亮。

“我的墓志銘!!”尼可老頭很是高興。

切——我也翻一個白眼還給這老不死的!!

……

好些年以後,我和老婆忙著養孫子,而我兒媳婦在幾經挫折了之後,終於決定當一個業餘作家,遂接手了我們的小旅店。

她那要命的閨蜜麗塔·斯基特常常會來這兒搜集素材,同時也爆一些猛料作為回饋;由於她的八卦有力得娛樂了我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所以我也十分歡迎她到來。

某一天,我們從她的猛料中推測出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全家都大為震驚!!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不得了,我們小旅店可是接待了了不得的人物啊!!

我那持久力驚人的好奇心終於得到了滿足,謝天謝地!!

——我的晚年生活十分幸福。

我和老伴兒十分健康,我兒媳婦也不再拿她的俗爛小說來折磨我了,我兒子參與了“火弩箭”的發明制作——一種超快的飛行掃帚;還有,我的孫子終於完成我們伍德家幾代人的心願,成為了一個出色的魁地奇球手。

噢,順便說一下,我孫子大名——奧利弗·伍德;

江湖人稱“哈雷彗星”!怎麽樣,威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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